 资料照：北京的中国军事博物馆内的大屏幕显示中国领导人习近平视察军队。（2022年10月8日） 编者按：这是邓聿文为美国之音撰写的评论文章。这篇特约评论不代表美国之音的观点。 对于当下中国外交，很多人往往很疑惑，看不清它内在的特质。虽然国际舆论对中国外交冠以“战狼”称号，但如果某一阶段外交部发言人的语气变缓，对人对事不那么尖刻和富有攻击性，或者某次外交系统领导人出访释放出某种柔软的基调，外界于是认为中国外交在做某种修正或转向。比如今年初中联部长刘建超访美，讲话和表态都很节制，甚至带有某种服软味道，给人印象中国外交从此要告别“战狼”色彩。国际舆论乃猜测刘的此次美国之行是他将接任中国外长的信号，当局要以此扭转国际社会特别是西方对中国外交战狼的定性。 外交叙事和做法不一，外界难看清 然而，刘在刚结束不久的中国两会并未如愿从王毅手上接过外长之职，国际舆论的预测算是暂时落空。我向来认为，将中国外交称作“战狼外交”是一种简化叫法。“战狼”只是中国外交内在精神特质的一种表现，它还有其他面向。譬如，中国将和平外交、和平发展的旗号举得比谁都高，高到要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让人感觉很假，但不能说中国这是在讲假话，以一种假装的面目来凸显中国的道德高地。这也是真的，中国确实需要和平的世界环境，尤其在美国和西方围困的当下。 然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并不是一种被动式，它需要主动去塑造，因此，这个旗号不妨碍中国外交的“积极进取”，只是这个“积极进取”在前几年做的过头，成为外界常说的“战狼外交”。换言之，“战狼外交”也是中国“和平外交”的一部分，是“和平外交”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是当局用来型塑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式之一。外界之所以对中国外交疑惑不解的一个地方，就是中国高大上的外交叙事和它实际的外交手段和外交做法即便不说经常，也是时有脱节，搞不清到底哪个才代表中国的真实意图、真正目的。 假如不是特别关注中国事务尤其中国外交，要识别这一点有些困难。不过，3月13日，中国外交部党委发表在人民日报理论版的一篇谈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思想的文章能帮助人们很好地理解中国外交表象和实质的差异。该文的标题“新征程中国外交的科学指引”点名了其主旨，全文五个部分，分别是深刻领悟办好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关键在于党的领导、深刻领悟对历史大势和外交工作肩负历史使命的重大论断、深刻领悟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科学体系新的充实发展、深刻领悟对新时代新征程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方针原则新的提炼升华、深刻领悟对锻造新时代外交铁军新的部署要求，涉及中国外交从理念、布局到操作几个层面。 官方文章的党八股式文风尽管常常吓到许多人，让人提不起阅读的欲望，可要了解和研究当局的全球治理思路和主张，除了看它怎么做的，还是要去阅读其文本。以外交部党委的身份，这篇长文比起官方御用学者的文章，具有更多的权威性。此文谈了中国当局对当今世界大势“三个不会改变”的判断，即人类发展进步的大方向不会改变，世界历史曲折前进的大逻辑不会改变，国际社会命运与共的大趋势不会改变。谈了中国外交肩负的历史使命，是围绕党和国家中心任务，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开辟中国外交理论与实践新境界，塑造中国和世界关系新格局，把中国国际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提升到新高度，为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强国建设、民族复兴营造更有利国际环境、提供更坚实战略支撑。 谈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指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要为国际关系确立新思路，为全球治理提供新智慧，为国际交往开创新格局，为美好世界描绘新愿景，而共建“一带一路”，提出全球发展、安全、文明三大倡议并落地走实，则是为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提供了中国方案。谈了中国外交要坚持自信自立、开放包容、公道正义、合作共赢的方针原则。 “忠诚”：中国外交忠于谁？ 上述几方面对外界了解和认识中国外交也很重要，然而，当下中国外交的“底色”或者“特质”却不在这几方面，而在“政治忠诚”和“斗争精神”这两点。外交部党委用明白无误的语言地向外界宣示，“忠诚”和“斗争”才是新时代中国外交最鲜明最本质的特质，也是这篇长文最值得外界关注的两点。 说到“忠诚”，中国外交要忠于谁？当然是党及其最高领导人。文章指出，党的领导是中国外交最根本原则和最大底气，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是中国外交取得历史性成就的根本所在，新时代对外工作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根本在于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在于习近平外交思想的科学指引。既如此，中国外交就要践行对党忠诚，始终把政治建设摆在首位，毫不动摇坚持外交大权在以习为核心的党中央，确保在政治立场、政治方向、政治原则、政治道路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坚持用习近平外交思想武装头脑，把深入学习贯彻习的重要讲话和中央外事工作会议精神作为重大政治任务来抓，持续提高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炼就明辨是非的火眼金睛，深刻领会党和国家最高利益之所在，领悟好执行好党中央对外方针政策。可谓一点都不遮掩。 从上面表述来看，外交忠诚于党、忠诚于习核心，是政治上的大是大非问题，马虎不得。前外长秦刚被免，可能跟他对党对核心存有某种不忠有关。这里还要提到“深刻领会党和国家最高利益之所在”这句话，它的玄妙之处在于，什么才是党和国家利益最高利益，其潜台词就是，党中央、习核心的最高利益才是党和国家的最高利益。外交要维护的党和国家最高利益，其实是要维护党中央和习核心的最高利益，而非真正的党和国家最高利益。这两者要搞清楚，不能混了，明白这点，中国外交诸多看似不好解释的现象和举动都能得到合理解释，而文章强调中国外交要练就孙悟空般的火眼金睛，也着眼于此。 “斗争”：要敢斗更要善斗 如果说，政治忠诚是第一位的，那么，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就是第二位的。文章鼓吹斗争精神，要铸就敢斗善斗的政治品格，并指外交工作成绩的取得、外交队伍精气神的激发，是依靠顽强斗争得来的。也就是，党中央、习核心指向哪里，中国外交就打到哪里。文章强调，中国当前面临的风险挑战更加严峻复杂，使命任务更加光荣艰巨，必须发扬斗争精神，不断提高斗争本领，不断增强志气骨气底气，不信邪不怕鬼不怕压，展现不畏强权的坚定意志，坚决反对一切强权政治和霸凌行径，原则问题寸步不让，策略问题灵活机动，牢牢掌握斗争的主动权，自觉投身到伟大斗争的实践中，捍卫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 可见，在外交斗争的问题上，在外交部党委看来，首先是敢斗，其次是善斗，如果一个人是软骨头，当然谈不上善斗，善斗的前提是敢斗，但如果只是敢斗，好逞匹夫之勇，虽然精神可嘉，可在复杂的国际局势和外交事务上，有时也会把事情办砸。“战狼外交”就有点这样，不是外交官们斗志不足，相反，是斗志太强，以致不分对象、场合、事情和时机，所以当局的要求，敢斗和善斗，每个外交官都要具备。 然而，无论敢斗还是善斗，前提是对党对最高领导人要绝对忠诚。一个不忠诚的外交官，在外交战线上，越敢斗善斗，对“党和国家的最高利益”反越有破坏性。从这个角度看，忠诚和斗争是有着内在关联的。因为忠诚既可以无原则的溜须拍马谄媚来体现，也可以逞勇斗狠来体现。在历史和政治现实中，这种情形出现太多。所以，外交部党委在文章结尾强调，以更忠诚的政治品格、更昂扬的精神状态、更坚定的斗争意志、更过硬的纪律作风，不断开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新局面。 行文至此，我称之为新时代中国外交的这两种所谓“精神气质”，被外交部党委揭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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