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中国投资者去日本投资更多元，除了房子，有的人买高尔夫球场、娱乐设施，还有医院，光银座就有10家以上。” 文 / 巴九灵 日本迎来“泼天的富贵” “一款LV包包，中国官方价格是20600元人民币，但放到日本，就只要379500日元，约合17767元人民币。” “一碗一风堂的拉面，香港卖150港币，约合3000日元，但在日本吃，就只要1500日元。” 从奢侈品到一碗拉面，巨大的价差，令日本成了近期“最具性价比”的海外旅游地，是出境游游客心中的“尔滨”。 2024年4月26日，1美元兑日元达157日元，创下34年来新高，日元自2020年以来，贬值了50%以上；不久前，人民币兑日元则创31年来新高——四年前，1元人民币可以兑换14.6日元，而如今可换21.47日元。 伴随着春季樱花飞舞，越来越多想“捡便宜”的游客们涌入狭小的岛国。 日本国家旅游局公布的数据显示，3月中国大陆地区前往日本旅游的多达45万多人，占访日游客人数的14.68%。 在日本待了36年的媒体从业者姚远告诉小巴，中国游客来到日本，住最贵的酒店、吃最贵的菜，就连日本最不起眼的“胶囊旅馆”，价格都从3000日元一晚涨到了12000日元，甚至还一房难求。  日本的胶囊旅馆 在此期间，日本收获颇丰。据日本观光厅数据显示，2024年1—3月的旅游消费额达到1.7505万亿日元，是迄今为止最高的季度数据。人均旅游支出比2019年同期增加41.6％，达到20万多日元（约合人民币9800元）。 这一趋势有望继续保持。 在即将到来的五一假期，携程显示，出境游热度第一的目的地就是日本，其次是泰国和韩国。Airbnb的数据也显示，日本是今年春季热门搜索目的地的榜首。 除了购物和观光，这段时间来投资的中国人也不少。有媒体报道，有人曾拉着两个装满28寸行李箱的钱来日本买房。 而据姚远观察，现在的中国投资者的投资品更加多元，有的人买高尔夫球场、娱乐设施，还有买医院的，光银座就有10家以上。 对致力于“观光立国”和“招商引资”的日本而言，这无疑是一笔“泼天的富贵”。单就旅游一项，它今年曾提出目标，希望到2030年访日消费能提高到每年15万亿日元。 日元的贬值，不仅为日本带来了人流如织，也帮助那些在海外赚钱的日本跨国企业有了更丰厚的利润。公众号“秦朔朋友圈”在一篇文章中测算： 假设丰田汽车在美国销售一台车为3万美元。2019年日元对美元的年平均汇率为109日元，丰田卖一台车获得327万日元……2024年的146日元，更能让丰田得到438万日元。 福兮祸之所倚，汇率的魔法让日本尝到甜头的同时，苦水却由日本民众慢慢吞下。 “泼天的物价”谁在承担？ 从1美元兑120日元，到如今1美元兑157日元，这是一个长达三年半的持续下跌的过程。 与日元贬值的走势相对应的，是日本的物价消费指数CPI，自2021年以来连续31个月上升，平均涨幅为2.8%。 一碗在外国游客眼中“更便宜”的拉面，在日本民众的一日三餐里成了“更重的负担”。 姚远说，他在日本呆了36年，日元兑美元刚跌至34年以来的最低点，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见证了历史。 他表示，在过去的30多年里，物价上涨并不是日本民众生活的主要课题。但就在这几年尤其是近一年，共有上千种商品涨价，已经到了民众无法承受的地步了。 “一顿午饭，先是从700日元涨到了1200日元，这一年直接跳到了1500日元；一顿晚餐，从1000日元慢慢涨到1500—2000日元，近一年内已经跳到3000日元了”，他算道。 但大家的工资却没有怎么涨。 姚远举了个例子——优衣库。 他介绍道，日本职员的薪水，与年龄重度挂钩，以一个大学毕业生为例，月薪过去多为22万日元，研究生学历的高一些，30万日元左右；而优衣库近期为了应对物价上涨的趋势，将新招募的员工月薪提高到了28万—32万日元。  但他也表示，这也是大企业才有的手笔，对于更多的中小企业而言，很难做到这一点，因此也叫苦不迭。 在资产保值方面，尽管日本股市在过去一年创下了34年来新高，但若算上日元贬值的影响，收益将大打折扣。 而大量涌入的游客，也带来了“观光公害”，一方面，本地人的旅游因住宿费上涨而被抑制，2月日本酒店房价上涨了33.3%，3月涨了27.7%；另一方面，大量的游客到来挤占了生活空间——过去三年间，京都甚至有居民选择离开了家乡。  不止如此，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院长谭雅玲对日企所谓的“汇率收获”也持保留态度。 她认为，日本是原材料进口大国，尽管海外企业可以通过汇率增厚利润，但在原材料进口上，日本的本土企业将付出更大的代价，这一进一出算总账，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的“大赢家”。 她进一步指出一个问题，现在的日本，日元的贬值完全脱离了日本的经济——从通胀来看，日本的CPI保持在2%以上，一改过去几十年通缩的局面，经济增长也比欧洲好，GDP增速达1.9%，此外股市涨得比较好——因此，经济层面，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挡日元升值。 但在昨天（4月26日）刚结束的日本央行4月议息会议上，央行依然决定“按兵不动”。 “这不符合逻辑。”她评价道 多国掀起货币保卫战 造成日元大幅贬值的罪魁祸首，是美元的大幅升值。 今年以来，彭博美元指数今年上涨了4%以上，这一上涨是单向的，意味着所有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的货币都在对应美元贬值。 在与美元抗衡的过程中，日元的作用不容小觑。 美元指数由兑欧元、日元、英镑、加元、瑞典克朗和瑞士法郎这6种货币的汇率构成，按权重分，欧元占57.6%，日元占13.6%，英镑占11.9%，加元占9.1%、瑞典克朗占比4.2%，瑞士法郎占3.6%。 因此，日本汇率的干预，会从较大权重上影响美元指数的走向，但日本央行却没有进一步采取措施。 但其他国家却坐不住了。 今年以来，不少国家的货币兑美元都出现大幅下跌，如日元与土耳其里拉一起，贬值超过8%，韩元超过5%，澳元和加元分别贬值4%和3%，人民币贬值2%。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曾测算：如果美元汇率升值10%，1年后新兴市场国家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将被拉低1.9%，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将持续2年以上。  因此，各国尤其是新兴市场国家纷纷掀起货币保卫战。 ◎4月26日，菲律宾比索兑美元跌至17个月低点之际，菲律宾央行行长暗示货币当局已准备好进行干预以稳定比索汇率； ◎4月24日，印尼中央银行出乎市场意料之外的加息至7年来高点，以拉抬印尼盾汇价。 ◎4月16日，当韩元兑美元汇率触及1400关口后，韩国外汇管理部门第一时间表达了积极干预韩元贬值的意向。 ◎4月10日，泰国央行不顾其总理强调放松政策必要性的意愿，在最近一次会议上维持利率不变，以提振本国货币。 ◎4月4日，波兰央行在会议上重申，可能会出手干预以支持波兰兹罗提。 ◎4月1日，巴西央行实施了卢拉政府上台以来的首次汇率干预。 但对于这场保卫战的最终结果，几乎所有经济学者都认为，在“美国例外论”的背景下，各国央行的效果怕是很有限。 那么， 1.为什么美元节节攀新高？ 2.为何日本央行咬牙决定不干预？ 3.各国央行干预汇率的手段有哪些，我国又有哪些应对举措？ 接下来就请出三位大头，为大家继续答疑解惑。 大头的进一步答疑  一般而言，央行影响汇率的手段有很多，比如外汇管制、加息或降息、缩表或扩表，中国央行还通过调整远期售汇业务外汇风险准备金率，外汇存款准备金率等方式影响汇率，相对而言，中国应对汇率波动的手段远比美联储或日本央行多，此外我们还有比较神秘的“汇率逆周期因子”。 最近多个国家的货币对美元贬值，国际汇市动荡加剧。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美国通胀数据超预期地顽强，一直未能回落到美联储的调控目标范围内，反而有走高的态势。 在这种情况下，美联储透露了不急于加息，当前任务仍然是遏制通胀的信号，这导致不仅美元降息的时间被认为会大大推迟，甚至有人认为美联储可能还要被迫再加息1到2次。 在这情况下，美元汇率大反攻，很多国家汇率贬值。 之所以日元贬值更多，主要原因是日本和美国的基准利率差距超过500个基点，加上日本没有外汇管制，所以贬值压力会比较明显。  在中国，“日元贬值”这个话题，既具有“心理话题”的意义，又具有“经济话题”的意义。 所谓“心理话题”，一方面是指中国人长期把日本看做是世界“经济大国”之一，而“经济大国”的“货币贬值”，不就意味着一种“经济坍塌”吗？另一方面，在中国人的心理体验中，“货币贬值”，就意味物价飞涨、通货膨胀、甚至民不聊生、国家破产。 所谓“经济话题”，那就是具体讨论涨价的幅度、对进出口的影响、对劳动力以及成本的影响等等、等等。 我个人的感受和看法是： ◎第一，日元贬值，是日本政府做的一个“套”，甚至是一个“阴谋”。看到日元贬值了，外国乃至邻国有钱的人就会到日本来买、买、买，把外国的钱，拿到日本来花。以“日元贬值”来吸资、来促销，是对日本“软实力”的最好宣传。 ◎第二，日元贬值，是在“走流量”。在后疫情时代，各国都在想方设法吸引外国游客。但是，做得最好的，日本如果说是“第二”，没有哪个国家敢说是“第一”的。如果到日本机场看看大量外国游客的“涌入”，就会有新的认识。  ◎第三，日元贬值，并不妨碍个人固定资产的增值。吵吵房价飞涨的人，实际上是过去买不起房、现在也买不起房的人。一位华侨朋友8年前在东京核心地段买的塔楼房间，84平方米，7400万日元，现在可以卖到1亿4千万日元。任何贬值、增值都无法与这个增速相比的。 ◎第四，日元贬值，是得到美国默认的。日本的任何政治、经济行动，如果没有得到美国的允许或者说容忍，都是无法进行的。考虑到日美两个国家同盟关系以及经济联动，才能够对日元贬值有更加深刻的认识。  我认为，日元维持贬值是为美国将来的美元贬值和降息埋一个伏笔。 由于日元在美元指数里的权重占14%，日元一旦升值，那美元就会迅速贬值，我认为，作为美国的老牌货币联盟，日元在被“刻意”贬值、“刻意”保持被低估的状态，是为了将来在美国启动美元贬值时，有更多的空间。 而被低估被压制的日元，跌得越急，反弹力度也越大，会将未来美元贬值的效果发挥得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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